妖怪收集大师-番外
番外1-爆竹使者
主角原名秦陆，主文中不知道啥时候换了个名字，不改了= =
（一）
“相传在远古时代，有一种怪兽叫做‘年’，每逢新旧岁之交，便现身为祸人间。为了抵御年兽，人们会在家门口贴上春联、放鞭炮，年兽惧怕红色和鞭炮的响声，就逃走不再危害人们。为了庆祝打败年兽的节日，就是春节，也是俗称‘春节’的由来……”
“所以你六点半叫我起床，就是为了这个？”胖子不满地揉着眼睛，嘟囔道。起床过于匆忙，他早饭还没吃，也没来得及梳头，现在顶着一头粉红色的乱发呱着肚子在风中凌立着。
“我在学院六处接了个任务，”秦陆两眼发光，“有钱赚了游游！”胖子本名任我游，但认识没多久，秦陆就管他叫游游了。
“六处的任务？”任我游也两眼发光。学院里的人都知道，六处主管学院的财务规划，是学院里最富得流油的部门。
“就是抓捕年兽。”秦陆说。
“我勒个去，”任我游差点没蹦起来，“合着这就是您大早上的叫我起来的原因？年兽像是随便能抓的玩意吗？而且马上要过年了，你现在抓年兽，不是要遭天谴吗？”
“有理由的，”秦陆从口袋里掏出六处老师给的小本本，上面记载了为何要抓捕年兽、抓捕年兽的方法以及注意事项。这是老师口头叙述，秦陆拿小本本记下的。六处的小本本用的是产自竹之国的青竹纸，在上面写字的声音像清淡而廖远的哨笛，非常好听，以致于在等任我游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忍不住在上面描了一遍年兽的肖像图，“年兽其实一直在偷吃时间，因为时间都被他偷吃了，所以只能把吃剩下来的时间一年一年循环……”
“这是你记的？”任我游一把抢过小本本，看到上面的画忍不住喷了，“这是年兽？这是猪吧。”突然他一个激灵，“你说年兽偷吃时间？还能吃时间的？不是……我是说时间还能被吃的？”
“你说我画的像猪，所以我决定不回答你。”秦陆说。
“不是……口误，口误，”任我游整理了一下头顶的秀发，“如果这只猪……年兽能够吃时间，凭我俩就能抓住他？而且，你不怕被全国人民骂吗？我不抓，我要报效祖国。”
“任务奖励为直接毕业。”秦陆说，“关于抓捕年兽的方法，老师也跟我说了。”
“直接毕业？”任我游差点没蹦起来，他撸起袖子，“这尼玛就算是抓我自己我也愿意啊！怎么抓？老师怎么说？”
秦陆将挎包扔到任我游肩上，“走吧，边走边说。”
（二）
“这么说，老师完全没有露面？”任我游疑惑道。他毕竟也算是家里有八十八套房子的小地主，曾盘算着送上几套给学院，沾沾青莲的名气，当时找的就是主管财务规划的六处。他去的时候六处的老师刚好都在办公室，一共八个人，愣是没有秦陆所说的童男。
“你确定是童男？”任我游道，“以及……这名字好恶趣味，你在哪学的？”
“的确是童男，”秦陆说，“是一个非常稚嫩，但却令人捉摸不定的声音，挺害怕的。”
“哟，你也会害怕？”任我游揶揄道，也没有多想，大概是六处第九个老师吧。以前只觉得青莲学院是国家数一数二的学院，但是进去学习这么久，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卧虎藏龙。童男声音？大概是某个声卡爱好者吧。
他俩在一个胶囊状的大型建筑物面前停了下来。建筑物呈圆柱体，整个外墙面不知用的什么材料，看似透明却又十分炫目，似乎一道光照射上去可以反射十道出来；看似炫目却又显得深邃，因为就算是能够反射出十道光，也似乎全部被他又吸回去了一般。外墙上没有开窗户，只有最下面有一道小门。
任我游看得脖子一凉，又渗出一颗液体。他以左手小指连捣秦陆：“这是太上老君的……尿壶？”他本来想说炼丹炉，但又觉得气质不符。
“走吧，时空穿梭体验一下。”秦陆说。
“时光楼？”任我游震惊了。早在进入青莲之前他就听闻国内共有三个时间穿梭机器，一个在中夏城的国家实验室，一个在军方的秘密基地，另一个则位于海都城的某座岛屿之上。不管是哪一个，都统称为“时光楼”。这名字起得文艺而不科技，总让人觉得是靠情怀欺骗消费者的某二流酒楼。
“可是时光楼从不轻易启动的呀？”任我游追了上去，“每次启动之前，国家都会提前在各大新闻媒体发布公告，说明启动的用途、时间以及即将造成的后果。随意启动时光楼扰动时间，后果很严重……”
“老师说了，会处理好，咱们就照做吧，”秦陆回头微笑，“难道你不想体验一次吗？”
（三）
“这尼玛是哪？”任我游哭丧着脸。他环顾着四周狰狞着枯枝烂叶的树干，心疼地拍着自己一千七的裤子。
“别拍了，拍了洞也不会补上来。”秦陆指了指任我游的屁股。
“卧槽？”任我游赶紧朝自己的扭头看。那里果然烂了一个大洞，露出他肉肉的屁股和屁股外面罩着的天湖东岸清水寺九百块钱买的凤蚕丝织成的内裤。清水寺在网上火了之后，附近建成了一条商业街，啥都卖，但卖的最好的还是凤蚕丝内裤。因为凤蚕为至阳之物，凤蚕丝保不准可以壮阳。
一千七，九百，七九十六，十六加一，十七，任我游心里盘算着，一边盘算一边滴血，这可是十千七啊……
“那里有几户人家，咱们先过去吧。”秦陆朝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冒出袅袅的几束炊烟。
任我游弯着腰，捂着屁股跟了上去。
炊烟所在是一处村落，大概几十户人家，一条泉水从山上汨汨而过，流到这一小片群山环绕的平原中，成了数百人繁衍生息的地方。远远看去，最近的几座房屋有住户里里外外地在打扫，隔着窗户可以看到灶台上大大的蒸笼。旁边的主道上是嬉戏的孩童，男人们三俩端着个板凳坐在外面晒太阳。村里的声音传过来，欢乐而嘈杂。
“这气氛……”任我游有话想说。
“跟这清冷的山水似乎不符？”秦陆说，“山村里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还未过晌午，村子里却热闹非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节日。”
“节日？”任我游这才想起来此行的任务，“年兽？马上要春节了？”
“没错。”秦陆说，“今天应该是腊月二十四，所以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这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要把旧的霉运和晦气全部都扫出去。”
“厉害，这你都知道。”任我游翻白眼，“我还以为过年就是贴个春联吃顿饭呢，合着早一个星期就开始了？”说到这儿他才发现屁股冷，身子一哆嗦，“忘了带衣服了！过年肯定是冬天，老子穿着花衬衫就来了！咱找个地方生火取个暖吧？”
“我很暖和啊。”秦陆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了纯黑外衬的羽绒服，洁白如雪花的羽绒像小草一般柔顺地缀在帽子上，“啊，舒服极了。”
“你带了压缩胶囊？”任我游愤怒道，“你看我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你那是冻的吧。”秦陆说，“你的也带了，在挎包里，自己不知道找？”
任我游赶紧从挎包里掏出胶囊，放出羽绒服套上。绒毛软软地拂在他的脸上，过了一会连屁股也开始热起来了。
“啊，舒服极了。”
（四）
“太好了，少侠们长途跋涉，一定饿了吧，”男人掩饰不住的高兴，朝妻子招呼道，“快，林儿，给少侠们端一点花馍还有腊肉。”
“谢谢！”秦陆道，“请问年兽是每年都会闹事吗？”
“这倒不是，”男人说，“上一次来村子里的时候我才五岁。那个时候村子里打到了一只老虎，就在过年的时候张罗着弄一次老虎宴，没想到年兽冲出来，把整只老虎都抢走了，还在村子里大闹了一场。”
“老虎……”啃着腊肉的任我游心里一咯噔，心想你们真是啥都敢吃，“年兽不会是那只老虎的亲戚吧？”
“这倒不是，”男子说，“过了没多久就有人在山上发现了一堆残骸，据村里最有经验的猎人说，那便是那只老虎的残骸。”
“合着这是抢饭？”任我游想，真是人为财死，虎为食亡啊。
“这倒不是，”男子说，“去年年兽又来了一次，不过仍然只是抢了点东西就走了。” “什么东西？”秦陆问。
“村里未出嫁姑娘的衣服。”男子说到这里倒先红了脸颊。
“听起来也不怎么坏啊。”任我游哈哈大笑。
秦陆制止了他，他俩说不准在哪朝哪代，未出嫁女子相关的玩笑，还是谨慎点开为好。
“如此说来，年兽今年是不会再来了？”
“这倒不是，”男子说，“年兽来不来，谁都没有准。还请少侠今年在村里住下，我们一定好好招待，就是那年兽若是过来，还是要靠少侠将其降伏。”
“一定一定。”任我游满嘴腊肉游，嘿嘿笑道。
秦陆起身朝院里走去。院子不大，位于两间木屋的中间，两间屋子，一间为卧室，一间是厨房，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是这样的布局。在院子里可以远眺四周的山色，冬季草木凋零，虽然不时有小孩嬉戏和大人聊天的声音，但小小的村落在群山环抱之下仍旧显得有些冷清。
只抢东西的年兽，老师用这种妖怪是要做什么研究呢？即使是秘密任务，但一旦曝光，后果极为严重，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以及，那名声音奇特的老师，为什么不露面？如果声音如此奇特，为什么以前在学院里从未听说过？
秦陆满脑子的疑问都被一只举到眼前的猪蹄给镇住了。举着猪蹄的是男人的女儿，名字叫小夕，今年六岁，说起话来声音甜甜的，甜的任我游都想立地为哥。
“哥哥，吃猪蹄！”小夕用甜甜的声音说道。
秦陆咽了一口口水，接过猪蹄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啃了一大口。
妈的真香。
（五）
“各位，又是一年除夕佳节，我吴老三在这里祝大家新春快乐，来年大家一起打更肥的兔子，养更多的猪！”男人举起大碗，将碗中的米酒一饮而尽。
“吴老三，你家老大呢？今年还没回来吗！我这这碗酒，可是等他好几年了！”左桌一个身材壮实的大汉笑道。
“大哥外出行商，等到富起来，就修一条通咱村子的路，到时咱也跟着一起干，保准金元宝哗啦啦地来！”说话的是吴老三旁边的一名汉子，也是吴老三的二哥。
大家都哈哈大笑。
秦陆抓着一只猪蹄，一边啃一边走到酒席旁，遥望着四处的山脉。夜晚让它们只留下一片片黑色的剪影，只有村头扑闪着的油灯还在不远处亮着。
“少侠，我看年兽今年是不会来了，咱们喝酒，新酿的，都是好米。”吴老三过来招呼。
秦陆有些无助地啃着猪蹄。
“叔叔我陪你！”任我游一把插进来，搭上吴老三的肩膀，“感谢叔叔这几天的招待！”
“哪里哪里，”吴老三微醺，“少侠四处行侠仗义，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喝！”
“喝！”
秦陆还在啃那根猪蹄。猪蹄很筋道，是一场持久战。他有预感，今晚年兽一定会来。小夕也装模作样地拿着一只鸡腿，跟秦陆并排站在一起。秦陆只要一低头看她，她就弯起两只眼睛嘻嘻地笑。
“大哥哥，年兽是什么样子啊？”小夕问。
“年兽……就长小夕的样子。”秦陆突然想逗逗这个小女孩。
“哟哟哟，”任我游的声音传过来，“不得了。”
秦陆吓了一跳：“你不是喝醉了吗？”
“那点酒，还不够排尿，”任我游撇嘴，“看来人类的酒量都是自古至今练出来的，古人太不堪一击了。”
秦陆回头一看，一排全倒了。
“所以大哥哥，年兽是什么样子啊？”任我游舔着个脸过来了，“是不是长我这个样子啊？”
“老师说是按麒麟的样子长的。”秦陆眯眼，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原来是麒麟的样子。”任我游满足了。突然他觉得不对，“麒麟又长啥样？”
“不知道。”秦陆说。
“那不还是不知道长啥样吗？”任我游说着说着看到秦陆手里的猪蹄，“不会是头猪吧？”
“麒麟和猪应该不一样吧。”秦陆侧着耳朵，他感觉到那东西已经到村口的主路了。
“所以麒麟长啥样？”任我游追问，“说不出来就是猪。”
“大哥哥都说是麒麟的样子了！”小夕说，她感到有点害怕。
“麒麟就麒麟，”任我游撇嘴，“我倒想看看麒麟啥样子。”
就在这时，一头四肢生物从暗处飞地一下扑过来，直接把任我游撞倒在地上。任我游啊啊直叫，慌乱之中他看清了眼前这个奇怪的生物的鼻子，藕片一样的鼻子，左右两个小孔哼哧冒着热气。 “年兽？”任我游一惊，又想到了那对鼻子，“所以还是头猪啊！”
“年兽！”原本醉了的一帮人突然一个个跳了起来，像是被按了复活键的NPC一般。
“年兽？”秦陆一惊，连忙向吴老三家中跑去。
“秘密武器！”任我游凛神，他早知道老师交给了秦陆秘密武器，但是秦陆愣是没有跟他说。
好小子，让我瞅瞅这秘密武器是啥。任我游这才想起前几天秦陆要他在村里的路上挖的长长的小沟。小沟绕来绕去，挖得他是一头雾水。
“你这是在摆八卦阵？合着捉年兽还得用道家的土法子？”任我游说。
“先挖着，除夕一定告诉你。”秦陆擦着头上的汗说。
那时他是这么说的，等到除夕年夜饭之前他再去看，发现原本挖沟的地方都铺上了一层草，他刚想把草掀开看看，却被秦陆抓住了。
“今晚你一定会知道的，先忍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今晚知道？我现在就要知道。”
“今晚才算是惊喜，现在就知道就没意思了。”
“原来是惊喜，你早说啊。咦，你造你的惊喜，拉我一起挖沟干什么……”
“免费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我日……”
就让老子看看你的惊喜兼秘密武器是什么东西，任我游想。这时候一双小手拉住了他的手，小夕躲在他的后面，一看就是被年兽吓到了。
“别怕。”任我游蹲下来摸摸小夕的头。他想到神秘兮兮的秦陆，不禁会心一笑，“马上有惊喜咧。”
话音刚落，任我游就听见哔哩吧啦（哔哩哔哩打钱）的爆竹声响起，爆竹声此起彼伏，好像在村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响起。村子里的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个吓得跪了下去，吴老三更是嚎啕大哭：“年兽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不要再劈雷了！小的……”
后面说啥爆竹声太响没听清，但是一瞬间咻地一声，天上突然绽放起了巨大的烟花。村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天上，紧接着咻咻咻地，漆黑的夜空成了一片绚烂的花海。
（六）
“所以这就是年兽？”任我游绕着那只双手被反绑的猪来回踱着步。
秦陆点头。
“这明明是头猪好么？你看清楚，这鼻子，这小短腿，不是猪是什么？”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年兽差一点就要口吐芬芳，但是考虑到自己尊贵的身份还是住了口。
“哟嚯？会说话？”任我游凑近年兽仔细端详，“还真的不是猪。”
“是不是猪，难道是靠是否会说话来分辨的？哼，愚昧的人类。”年兽说。
“我勒个去？还愚昧的人类？”任我游惊了，向秦陆抗议：“你听听，这是人话吗？”他转身又凑近年兽，“汝可人言否？”
年兽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任我游一会，然后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我勒个去……”任我游招不住了，转身对秦陆说，“所以你的秘密武器就是鞭炮？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呢？这年兽不会是假的吧？”
“鞭炮，古时候叫爆竹。”秦陆纠正道。
“我靠，这不是重点吧？”任我游一头黑线，“老师就是这么交代你的？”
秦陆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挖沟，直接放不就好了吗？”任我游说，“我靠，你不会在整我吧？”
“年兽极为敏捷，普通的鞭炮只会让其逃跑，根本逮不着，所以我用鞭炮埋了个阵法，等到年兽走进来才去引燃的。鞭炮声会将年兽步步紧逼，最终逼到我想要的地方。”秦陆说。
“你想要的地方？还阵法？你就在那里干等着？不怕年兽跑了？”任我游问。
“我不是急着放烟花吗。”秦陆嘿嘿一笑。
“……了解了。鞭炮是秘密武器，烟花是惊喜。”任我游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有点那么回事。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可能要放了它吧。”秦陆说。
“什么？你疯了？”任我游再惊，“任务完成了，不回学院，你要放了它？”
“大概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吧。”年兽在一旁插嘴道。
“你住口！”任我游呵斥，“小心拿你做烤乳猪。”
“宵小鼠辈，大逆不道。”年兽顶嘴。
“……”
“说真的，为什么？”任我游严肃道。
“你觉得它像穷凶恶极的样子吗？”秦陆说。
任我游瞅了瞅年兽，“像头猪。”
“口出狂辞，成何体统！”年兽大声道。
“它充其量就是个捣乱的孩子，如果被抓去学院做研究，不知道要受什么酷刑。”秦陆说，“而且我们不都知道吗？年兽就是年的象征啊，抓年兽去做研究，谁来研究年呢？”
任我游想了一会儿，“你说的也对。可是咱们就这么空手回去吗？”
“回不去了。”秦陆尴尬道。
“啥？”任我游蹦了起来，“千万告诉我您这是在矫情。”
“真的回不去了。”秦陆苦笑，“时间穿梭都是那个神秘的老师包办的，我也没多想。谁知道是张单程票。”
（七）
“我日，我的八十八套房子啊……”任我游蹲在墙角，欲语泪先流。
“所以少侠是说，想在村里久住吗？”吴老三问。
“是的，打扰了。如果不方便，还是希望能传授一些技艺，我俩也好在附近安个家。”秦陆道。
“安家？”任我游耳朵灵，听到了这两个字，心里一咯噔，该不会……但是一想到安家，就会想到家，一想到家，“我的八十八套房子啊……”
“少侠多虑了。”吴老三笑道，“少侠帮我们捉住了年兽，我们正巧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是好呢？如果少侠不介意，就在我家住下吧，我会让林儿帮你们收拾个房间……”
“咳咳，”秦陆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吴老三，“年兽，我打算放了。”
“纳尼？”吴老三一口米酒喷了出来，连忙整理仪态，顺便切换语言模式，“什么？”
“年兽一直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您看它的这些行径，其实和一个普通的顽童也差不多……”秦陆小心措辞。
“可它毕竟是年兽啊，”吴老三说，“能够生吃整只老虎……”
“倒不必再惧怕年兽，昨晚驯服年兽的那个法术你们也看到了，有了它你们就不用怕年兽了。”秦陆说。
“哦！”吴老三竭力掩饰自己眼中的光芒，虽然他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法术。
“这个法术，叫什么好呢……”秦陆嘀咕，“就叫饺子戏法吧。”
“饺子戏法？”吴老三疑惑。
“你听好，饺子其实是一种经常在除夕夜吃的食物，是用面粉……”
“面粉是啥？”吴老三疑惑。
“面粉就是用小麦磨成的……”
“小麦是啥？”吴老三疑惑。
“小麦是啥不知道？”秦陆也疑惑，“哦可能你们这种的水稻。小麦是……”
……
“爆竹主要是以硫磺、木炭为原料，硝酸钾为氧化剂，将它们放在一个两端密封的纸筒里。点然后会剧烈燃烧，放热、释放大量气体，将纸筒挤破，发出巨响，明白了吗？”秦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对面坐着全村老少，大家一人搬一个板凳坐在对面，脸上写满了专心致志和黑人问号。在听说村里来的少侠要传授可以降伏年兽的饺子戏法后，大家就携家带口地全部聚集过来。秦陆这才理解到人民教师苦口婆心的不易。
“老师！不明白！”村尾刘二婆家的刘小胖举手提问。
秦陆在心中默念硫磺和硝酸钾的知识点，心想待会可能会考这两个，嘴上却是气定神闲，“你说。”
“气体将纸筒挤破为什么会发出巨响呢？”刘小胖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效应？”
“这个……”秦陆憋得满脸通红。
“就跟放屁差不多。”小夕举手说，“哥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对！就是那么回事！”秦陆尴尬地打着哈哈，顺便夸奖小夕：“小夕真聪明，以后一定是个好老师！”
小夕开心地笑了：“那我以后一定要做老师！不让哥哥失望。”
秦陆眼泪差点没落下来，心想你这孩子这么煽情干啥，“大家做做看吧！先去找硝石，附近的山洞里应该会有许多……”
等到大家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吴老三走过来：“少侠说得对，年兽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不能杀他。等到学会这个饺子戏法，我们也不会再怕它了。”
“同意放了它吗？”秦陆说。
吴老三点头。
秦陆微微一笑，走到年兽身边，解开困住它手脚的绳子。年兽回归自由，却没有跟之前一样话痨，它深深看了秦陆一眼，便朝村外跑去了。跑过村口的时候，任我游仍旧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我的八十八套房子哟……”
（八）
“你这是在摆八卦阵？合着捉年兽还得用道家的土法子？”任我游说。
“先挖着，除夕一定告诉你。”秦陆擦着头上的汗说。
“嘁，装神秘。”任我游撇嘴，“我怎么感觉这地儿咱挖过了？”
“挖过了？可是地上没有沟啊？”秦陆前后瞧瞧，“我怎么也感觉挖过了？”
“咱这是挖傻了吗？”任我游说，“还是说挖沟挖多了做梦也在挖？”
“别管了，快挖吧。”秦陆弯腰继续挖，“挖得深才够响。”
什么响？任我游疑惑，难道是挖坑用来给人放屁的？
……
任我游被扑到地上，吓得啊啊乱叫，慌乱之中发现扑到自己身上的却是一头猪。
“所以还是头猪啊！”
“年兽！”一旁桌子边醉倒的男人们突然一个个跳了起来。
秦陆连忙向吴老三家中跑去。
进了吴老三家门，秦陆直奔向院子里用来引火的干草垛。他在干草垛下面埋了六根引线，六根引线通向四面八方，刚好可以让秦陆埋在地下的鞭炮按顺序响起，把年兽逼到指定的位置上。秦陆点燃干草垛，看着干草垛的火传到六根引线上，引线连着他这几天挖好的沟，沟上面铺着一些浸过水的干草，这样可以避免捉年兽演变成蓄意纵火行动。
年兽站在墙头，看着下面那个点火的身影微微一笑，“练了六七次，今日终让我破了这阵法！哈哈哈哈哈！”为了避免秦陆发现，年兽小声狂笑。
……
等到秦陆气喘吁吁跑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却十分意外地发现年兽并不在那里。秦陆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没来由的疑惑，不是疑惑年兽为啥没来，而是疑惑他在疑惑啥呢？
“surprise mother fucker！”年兽从秦陆身后蹦出来，激动地都切换了语言模式。
秦陆转身，看到了得意洋洋的年兽：“逮着你了！”
“先别急！”年兽懒散地躺在地上，上下抖着两只小短腿，“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捉我？”
“为什么？”秦陆愣住了。
“你是不是接受了某个任务？”年兽继续诱导。
“任务？”秦陆疑惑，但他决定先捉了再说，掏出准备好的绳子就要上去把年兽给绑起来。
“慢慢慢！”年兽慌了，“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吗？”
“什么人嘛，都不听人家说完。”被五花大绑后，年兽委屈道。
……
“所以这就是年兽？”任我游绕着那只双手被反绑的猪来回踱着步。
秦陆点头。
“这明明是头猪好么？你看清楚，这鼻子，这小短腿，不是猪是什么？”
“你才是……”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年兽改了口，“天底下最潇洒的男人。”
“哟嚯？”任我游明显地愣住了，后半句话老半天没吐出来。
“怎么不说了？是不是觉得说出来不符合当前场景？”年兽说，“因为你想说的话，已经说过七次了。”
“什么意思？”秦陆皱眉。他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无论怎么细心，还是察觉不出那是什么。
“自你们第一次见到我，已经过去七年了。”年兽说。
“啥玩意？我们以前见过？”任我游说，“别信它。这猪狡猾地狠。”
“我都说了，我不是猪。”年兽忍着脾气，“我问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哥哥？”
“噗嗤……”他问的秦陆，但任我游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喂喂，难道是你前世未了的桃花债？”他捣鼓秦陆。
“你听谁说的？”秦陆没有理任我游。
“那个小女孩呀，她不是喊你哥哥吗？这不是重点，”年兽一本正经，“重点是，哥哥，你俩陷入了事件循环里。”
“时间循环？”任我游张嘴，难以置信这是从一头猪的嘴里说出来。
“是因为你偷吃时间，我知道，”秦陆说，“所以我要抓你。”
“哪里是我偷吃？”年兽说，“这是病。我只要一生病就会这样，一年一年循环。”
“病？”秦陆笑了，“我是该信你，还是信我的老师呢？”
“你的老师？”年兽皱眉——大眼睛皱起来真别致，“看来是个居心叵测的人。他让你们穿越时间过来，却从来没考虑让你们回去。”
“我们完成任务，自然就会回去。”秦陆说。
“哦，是吗？”年兽冷笑。“不会。你们的老师会把你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你们会在这里学习耕种、学习打猎、学习盖房子学习造家具，你们会在这里住上大半年。然后年底的时候我病了，抱歉，咔一下。”它从眼睛里挤出两滴泪来，突然就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病了之后，没有人照顾我，就只能任由时间循环发生。我自己也被困在时间循环里，和你们一起循环了七次。也就是说，我被哥哥捉了七次，也被哥哥放了七次。”
“他不叫哥哥，他叫秦陆。”任我行实在听不下去了。
“秦陆，秦陆。”年兽擦干眼泪，恢复端庄模样，“我之所以要跟你们说这么多，是因为有人想要杀我。可能就是那个叫‘老师’的人，我能感觉到，他很快就要过来了。”
“那你不早一点说？”任我游仍然不信。
“我这不是想破了这个阵嘛……”年兽忸怩道，“我生平所爱，除了抢东西，就是……”
“打住。”任我游挥手，“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那个家伙要杀我，得先追上我才行。在时间循环里，它可以对我前后夹击，我没得逃；但如果我病好了，正常流逝的时间里，他是永远赶不上我的速度的。”
“为什么？你是三乘以十的八次方？”任我游揶揄道，“还是说只有秦陆能把你捉住，因为他是你的命中注定？”
“我呸。”年兽怒道，“你就说做不做吧。”
“做什么？”秦陆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家伙没有实体，只可能会借助外力刺杀我。”年兽说，“在我病好之前，你俩要尽可能保护我，必要时死自己也可以。”
“我日？死自己？”任我游呸道，“我有病？”
“你没病，我有病，”年兽平静地说，“而且我的病若是不好，我们都会永远被困在这个时间循环里，你俩也根本别想回去了。”
“哟嚯，威胁我？”任我游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把刀，作磨刀淫笑状。
“你杀了我也没用，反正你回不去。”年兽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你再也见不到你爸妈了，还有你的八十八套房子。”年兽补刀道。第一年逃走的时候，这个失魂落魄的八十八套房子给它留下了深刻印象。
“好吧。”秦陆给年兽解开绳子。“你的病什么时候好？”
“按往年经验，八年吧。”
（九）
“八年？你咋不去抢呢？”任我游破口大骂。
“我抢你啥了？傻叉。”年兽解开了绳子，气焰自然嚣张了起来。
“我日？傻叉骂谁？”任我游怒道。
“傻叉骂你。”年兽道。
“哈哈哈哈哈！”任我游笑弯了腰，“正是傻叉骂我。哈哈哈哈哈！”
“他笑啥呢？”年兽一脸迷惑。
“他有自动发笑症，一种会突然大笑的疾病，”秦陆说，“你的病还要八年，可我感觉我俩熬不过八年啊。”
“谁说的，这都第八年了，你俩不是还好好的吗？”年兽说，“时间循环里的人虽然真实走过了八年，但实际的体验和记忆只有一年。其实我们走过了那么多路，真正能记得的又有多少呢？”
“这样哦。”秦陆也好想学年兽突然煽情，但苦于一时没有词，只能“这样哦”一下。
“那个家伙什么时候会来？”秦陆问。
“应该会在这最后一年吧。”年兽说，“虽然不知道他的企图是什么，不过我也说过，一旦我的病好了，他就追不上我了。”
“他是谁呢？”秦陆问。
“应该是一个不好的家伙吧。其实除了我，很少看到能够穿越时间的妖怪。”年兽说，“你们不是妖怪吧？你们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秦陆将时空穿梭机的发明告诉年兽。
“未来已经有这么神奇的机器了吗？”年兽惊叹，“感觉都已经不怎么需要我了。”
“没有！”秦陆赶紧否认，“不管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年是永远会在的！那个时候的你再回想起现在这段时间，一定会记得我对你说的这段话！”
“未来的我？”年兽轻轻一笑，“我还能活到未来吗？我一直说正常流逝的时间里没人赶得上我，但就算是我，又怎么赶得上流逝的时间呢？”
“你一点不像刚才那个小孩子了。”任我游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他一直在听。
“我像个小孩子？哈哈哈哈！”年兽大笑，“我已经几百岁了，不过如果人类能够活上五千年，那我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我们来的那个地方，您还活着呢。”任我游这货殷勤地用上了敬语。
“时间是会被改变的。在你们来之前，我确实还活着，可能偶尔会生个病，遗失个十年，但我会一直活到那个时候；可是你们回来改变了一些东西，现在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喽。”
“难道……”秦陆一惊。
“那个老师……”任我游也反应过来了。
“那个老师为了杀死年兽，才让我们乘坐时空穿梭机来到这里。不管抓不抓得到都不是问题，因为我们的作用就是扰乱时空秩序。只要时空被扰乱了，年兽就有被杀死的可能性，他会亲自过来。”秦陆说。
“原来是你们的老师。”年兽叹了一口气，“他为什么要杀我？”
“不知道呀。”任我游说，“而且那个老师神秘兮兮的，都不露脸，你说对吧，秦陆？”
“不露脸……”秦陆重复。
“我累个大槽！”任我游叫道，“他没有实体，所以不露脸，还会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肯定是从六处的某位老师那里拿的！哪位老师呢……”
“别考虑哪位老师了。”秦陆说，“现在问题很严肃。如果真的是从我们那个年代过来，你认为他会携带多少高科技武器？”
“他不是没有实体吗？”任我游说。
“没有实体，但可以操控变声器或者声卡之类的玩意，”秦陆说，“带点枪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时空穿梭机不是禁枪吗？”任我游说。
“我怀疑他根本不需要时空穿梭机。”秦陆严肃道。
“什么？！”
（十）
“他让我们穿越回来已经会惊动学院，根本没有可能再次使用时空穿梭机。”秦陆说。
“如果他不需要时空穿梭机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先穿越回来呢？”任我游说。
“因为……”秦陆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狂笑从天边传来。
“小家伙聪明地紧！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抵着那么大的风险先让你们过来吗？”自天边出现一团黑影，朝秦陆这边慢慢聚拢过来，“因为伟大的人物在做伟大的事时，总需要一些杂兵帮忙先料理下战场！啊哈哈哈哈！”
“伟大的事？”任我游皱眉，“您把宰杀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猪称之为伟大的事？您是鸡特勒吗？”
“小子说话小心点。”年兽赏了任我游一爆栗。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猪？你们可太小看年兽的本事了！”黑影说，“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吗？一年一年的循环，让人们陷入永无止境的重复和枯燥之中！我杀了他，难道不是替天行道吗？”
“永无止境的重复和枯燥？”任我游说，“大哥，哪有那么夸张，八年而已啦！”
“八年！人的一生有几个八年？”黑影说，突然他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八年？都几千年了，你说八年？”
“难道不是八年吗？猪哥每次生病都是八年左右，对吧猪哥？”任我游说。
年兽又赏了他一爆栗。
“啊哈哈哈哈！”黑影毫无预兆地狂笑，“你说的是时间循环，我说的是时间流逝！时间永不停止地流逝着，这群可悲的人类竟然年复一年地在做相同的事情！这都是因为年！我把年兽杀了，让人类没有固定的时间观念，世界就会乱起来，又会恢复当初那番生机勃勃的景象了！”
“妈的疯了，”任我游小声嘀咕，“秦陆你有办法没？”
“你说世界乱起来才会生机勃勃，请问你见过世界动乱的样子吗？”秦陆说，“毫无秩序，生灵涂炭，难道那是你所希望见到的？”
“不，毫不在意。”黑影说，“我所在意的是，只要有年兽这一类妖怪在，人类就永远不可能认识到永恒的意义！永恒绝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相同或者相似的生活，什么春耕秋收，什么候鸟迁徙，都是愚蠢而无聊的发明！我深恶痛极！但凡让我觉得无聊的东西，我一定要摧毁它！好比这头猪！”
“操你妈！老子不是猪！”年兽破口大骂。
黑影愣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啊哈哈哈哈！真的是弱小而可怜，就让我永生之神来替你做个了结吧！”
“等一下，我能问个问题吗？”秦陆举手。
“好的，请说。”黑影道。
“你不坐时空穿梭机，难道是只凭自己过来的吗？”秦陆说。
“那当然。”黑影得意洋洋，“我说过了，我可是永生之神！时间于我而言不是河流，而是海洋！你们这些顺流而下的可悲的家伙，永远体会不到在时间之海中泡澡的欢乐！”
“能帮我们跳到今年年底吗？”秦陆恳求，“在年兽死之前，它想再过一次属于自己的节日。”
年兽立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挤两滴眼泪，这可是它的拿手绝活。
“好吧，就让你享受一下我永生之神的慈悲！”黑影挥手，继而大笑，“啊哈哈哈哈！”
秦陆只感觉脑子一晕，再回过神来，四周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有黑影的笑声突然中断了。
“真的跳了！”任我游没忍住指着远处的村子，那边张灯结彩地，有哔哩啪啦的声音传来，看来村子里的人已经会用秦陆教他们的爆竹了。
“怎么样，可以准备死了吗？”黑影大笑，“哇哈哈哈哈！”
“等一下！年兽比较有仪式感，我们订在24点再杀如何？”秦陆说。
“真麻烦！”黑影叫道，旋即他又恢复平常，“那就24点，晚一秒都不行。”
“不会晚的，还有三分钟。”秦陆抬手。
“你竟然还带了表？”任我游小声说，“死亡计时器吗？”
秦陆淡淡一笑。
“永生之神，你有试过一天人类的生活吗？”秦陆问。
“我是永生之神，我什么没试过？”黑影回答。
“感觉如何呢？”秦陆说。
“累！无聊！人类真是一个可怜的生物！柴米油盐，士农工商，啥意思都没有！”黑影嘟囔。
“其实你根本不是永生之神吧？你只是某场错误的实验产生的粒子团，对吧？什么量子纠缠，什么波函数，你只是某种奇妙的巧合，对吧？”秦陆说。
任我游在一旁睁大了双眼。
“贱民！岂能将我永生之神与那种人工俗物相提并论？”黑影怒道。
“你是什么我不知道，你究竟如何穿越时间，我也不知道，”秦陆说，“但是我知道，即使是你，也不能陷入时间循环里，对吧？”
“什么？你怎么……瞎说！啊哈哈哈哈！我会怕时间循环！贱民！你还没有见过永生之神的神威！”黑影气急败坏。
“如果你不怕时间循环，根本不会想要杀死年兽，去解救你永世漂泊的宿命；你也不会让我们先进入循环里，去破坏由时间沉淀而成的年兽不会被杀死的必然性！如果你不怕时间循环，你大可以亲自杀死年兽，也大可以什么都不做！所以你根本不是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你做的事情，只为了你一个人，却要将所有生命一同拉入永恒的陪葬！”
“啊哈哈哈哈！”黑影的声音已然疯狂，它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那又如何！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您要是能自杀的话，还是自杀比较容易点。”秦陆说。他数着秒针，转身向年兽大喊：“快！”
（十一）
“不向我解释一下？”任我游一脸懵逼。
“你想知道什么？”秦陆气喘吁吁，一额头的冷汗。
“刚刚黑影明明冲过来了，为什么突然消失了？难道真的自杀了？”
“有这么自杀的吗？”
“那怎么回事？”
“还记得年兽说的吗，我们在这重复了七年的循环，今年是第八年。”
“按照往年的经验，第八年年兽的病就能好……”
“所以要让它把时间跳到年末，第八年末第九年初，年兽的病就会好，我们就会踏入正常的时间流逝，而在背后追赶我们的黑影，就因为那一秒之差，永远地留在了时间循环里。”
“永远？”
“每一次时间循环，都是由年兽的病制造的，也都是因病好了而跳脱出去。现在连年兽自己都不在时间循环里了，这个时间循环就相当于无解了。”
“可是跳出时间循环不就相当于时间循环无解了吗？年兽每次病好，不都是这样的无解吗？”任我游还是没弄懂。
“每次的无解，相当于给那一段的时间打了一个死结，那段循环里的东西无法再跳出来。但是你想，正常的死结里所困的，不都是死物吗？因为有生命的物体都随着时间流逝正常流出来了。所以一个被遗弃的时间循环就是一个死结，时间长河之上这样的死结到处都是，根本无所谓的。” “不同的是，它进去了。”
“是啊。它不是说喜欢在时间之海里泡澡吗？这下有得泡了。”
“最后有个问题。你就不怕出问题吗？比如年兽这次的病得九年才能好，那我们是不是凉了？”
“我本来也不确定这样能行得通的，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只能拼死一搏了。年兽的病如果是九年才能好，那你怎么解释闰年的形成呢？”
“闰年？”任我游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没有啦。当时就是直觉上觉得八年这个数字可能跟闰年有点联系，觉得一定是八年。况且年兽不也说了吗，按经验是八年。”
“是的，运气不错。”
“新的一年运气这么好，开门红啊！”秦陆笑道，“咦，年兽呢？”
远处的村庄响起了爆竹声，年兽在那里玩得正欢呢。
……
和村民们道完别后，秦陆和任我游来到他们第一年建在村外的那座小木屋里。
“建得还有模有样的。”年兽说。
“再见啦！猪哥。”任我游张开打手。
“我日！”年兽对着任我游又是一爆栗。
“年大哥我错了！”任我游赶紧作抱头状。
“还是叫猪哥吧，听着亲切。”年兽笑道，“你们走后，这时间长河，怕是又得我一个人慢慢去跋涉咯！”
“不会的猪哥，我们全国人都一起陪着你呀！”任我游说，“不过你要是长成老鼠的样子就好了。”
“老鼠？”年兽迷惑。
“因为今年是鼠年呀！”任我游说。
“鼠年？那是哪个亚种？”年兽继续迷惑。
“好了走吧走吧。”秦陆笑着说，“六处老师已经向我的手表里发送消息了。他们紧急请求学院再开一次时光楼，约定就在一分钟后了。”
“再见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新的一年里，祝大家万事如意，阖家欢乐！